普象-让好设计发光

说明：旧文重发，一个观点，不一定对。
时间：20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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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的设计为什么会演化成现在的样子？我觉得受两个因素影响。

技术和环境，它们共同影响着人的需求。人的需求是大致遵循马斯洛金字塔的，当基本的需求被满足后，会转而追求更高层次的需求。而产品是需求的表达，它对设计的影响，最终体现在产品的形态上，也就是所谓的“外观”。

这两个因素一直都存在并且影响着我们的产品，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，这些产品一直是以小范围存在的，并没有大规模跨区域流通。

大航海扩展了人类在空间上的边界，也拓展了产品的环境。工业革命之后，人类的技术突飞猛进，使得产品有更多的技术选择。环境与技术上的拓展，为设计带来更多的可能性，同时也提出了新的需求，这就要求设计做出相应的改变。

但是产品的演化总是相对滞后的。比如最初的汽车外观借鉴了马车，而现在的汽车，也正经历另一个外观上相对滞后的阶段，电动汽车正在借鉴燃油汽车的外观，暂时还没有演化出与电动化、智能化等技术相匹配的设计。

产品与技术、环境不匹配的问题，最终迎来一个爆发点——水晶宫博览会。我们用工业革命时期的先进技术，却生产模仿手工艺时代的产品，这在现在看来可能觉得很正常，因为我们周围已经充斥着各种模仿手工制作的批量产品，但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，批量生产的精度还无法与手工制做相提并论，它们看起来是粗制滥造的。粗制滥造是结果，而根本原因是产品的设计理念滞后了，与当时的技术与环境不匹配。

拉斯金最先发现并批判了这一现象，发起了工艺美术运动，但是提出的“回归到传统手工艺”并不能解决问题。因为技术是最中立的，技术的发展从来不会考虑任何的传统、文化甚至情怀，让技术适应传统是不现实的，这是设计与技术的矛盾。

就算能回归传统手工艺，通过大航海连接在一起的世界，就是当时设计所处的环境，英国的贸易越来越全球化，英国的产品也会随之销往全世界各地。英国的传统手工艺制作出的产品，并不能适应全球的环境。因为产品本身承载的英国的传统文化，是英国的环境影响下的产物，设计与环境的矛盾也没有解决。

这里讨论的销往全球并不是指类似中国明代瓷器那样的销往各国——明代瓷器本质上是“纪念品”，提供了某种身份标识或是满足了猎奇心理，并没有作为大众消费品存在——而是指产品本身是作为满足功能需求的日常用品。

但是工艺美术运动，让人们开始意识到我们的设计确实出了问题，并且开始寻找解决办法。

同样地，新艺术运动也没有解决设计与技术、环境的矛盾。但是新艺术运动对技术的态度发生了微妙变化，他们开始接受新技术，并且将自然以及传统做了抽象，也在尝试解决与环境的关系。

真正意识到设计需要一套新语言的，是包豪斯。包豪斯积极拥抱新技术新材料，认为设计本身有自己的风格语言，不需要刻意从传统中寻找。而且包豪斯在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工业化生产。包豪斯认识到了设计与技术、环境的矛盾，并发展了一套新的设计语言，以使设计适应技术与环境。

为什么包豪斯解决了设计的矛盾？

包豪斯不仅积极接纳新技术，还主动探索新技术新材料在设计中的运用，不再将设计放到技术的对立面，而是使设计改变形态以适应技术，并探索合适的技术作为设计的实现方式。

技术对设计的影响，从椅子上就能明显看到，如运用蒸汽热弯工艺的14号咖啡馆椅，运用胶合板的伊姆斯椅，运用钢管折弯的瓦西里椅。

包豪斯的设计语言本身带有全球化属性，这个属性的本质就是“去掉所有属性”。让“形式追随功能”，没有人为附加的风格，使得包豪斯的设计能适应不同的文化，融入不同的环境中。由于其本身功能至上的纯粹简约风格，还能反过来与各个地区的文化融合并衍生出不同特色的现代主义，如斯堪地纳维亚设计，日本设计等。

现代主义的扩张正值二战之后，全世界都处在功能性需求普及的阶段，就叫做“你有的我也要有”。现代主义由于其自带的功能优先、克制简约的风格，刚好符合要求。

在技术、环境、需求的共同作用下，只有现代主义恰好调和了个方面的矛盾，形成了现代的设计。

未来的设计，仍然会以现代主义为主导吗？

按照“形式追随功能”的标准，市面上99%的产品都没有存在的必要，因为它们对功能的追随不够纯粹。现在我们正处在功能需求转变为心理需求的阶段，就是从“你有的我也要有”转变为“我要和你不一样”，而技术的发展使得“不一样”的生产正成为可能。

现代主义中还有一条标准叫做“设计的目的是人不是产品”，现代主义是不是“简洁的方盒子”并不重要，“方盒子”只是现代主义在二战之后最恰当的表现形式。只要现代主义的核心精神仍然在关注人、关注人的需求，就仍然会是重要设计风格，至于最终表现出来的外观样式，只是现代主义内在精神的外显。

技术、环境与需求都在改变，设计也会继续演化。但是，不论如何改变，现代主义作为最纯粹的设计风格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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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资料：
王受之，《世界现代设计史》，中国青年出版社，2015